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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尧】《泊木之言》(二,25)


经纪人第三次通知制片方要调整活动时间的时候木禹峰真的生气了。她看他上一秒还惬意听音乐的表情瞬间拉下来不由心悸。经纪人缩了缩肩膀,这是两个祖宗,哪个都惹不起。
木禹峰那个不起眼的经纪人,是个经常穿着休闲运动装鼻梁上架着一副木框眼镜的女人。要是她自己不说,旁人很难把她和明星经纪人联系在一起。
没什么极为特殊的优点,唯脑子还算清醒,明哲保身的本事技高一筹。秦磊在韩国嫖娼的事情被网络传的沸沸扬扬,她作为木禹峰的经纪人也被波及加入到了被喊打的行列。即便是这样她也没趁机敲捞一笔
“流量明星的经纪人不好做呀。”她心里感慨一句,但日常工作还是要按部就班,毕竟网友的呼声再高公司和木禹峰本人也没有可以撤换她的理由。“罪魁祸首”是公司和木禹峰本人意见的分歧,她不过就是个接上面圣旨奉命行事的人。其他经纪人真有本事大能划线改路的,但是她不是,整个单位都知道,木禹峰是公司盯紧的对象,他的一举一动公司直接处理。
所以木禹峰现在虽然生气的把耳机摘下来直视前方不说一字,但他的火气并没有发出来。
半晌他冷漠地开口:”改到什么时候了。“
“再推一天。”话音一落她就看到木禹峰抿紧了唇。
“噢。”木禹峰按亮手机屏幕重新选了一首歌后把耳机塞好,经纪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不长转头便看向窗外。
按理制片方调整活动是要和演员相互协调时间的,但这三次全都是片方私做的决定,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傲慢无礼。木禹峰自然不能把情绪都写在脸上,可这本该由公司出面维护的艺人权益此刻无人应接,因为公司正在处理由秦磊牵出的其他烂事,所以木禹峰现在在同事眼里一时烫手没人敢在他的事情上周旋,生怕再出岔子砸了饭碗。
“网上那些评价别往心里去。”
经纪人迟疑的挑起眉转过头,像是要确定那句话是否真的是木禹峰所说一样看着他。视线向下一划,看到木禹峰手机屏幕上新闻弹框,她确定自己没听错。于是点了点头。
车子开到摄影棚,木禹峰没想到是严淼接他。这个曾经因为他在娱乐圈地位不稳而并不正眼看他的荧幕情侣搭档如今也会“屈尊”欢迎还真是让人惊讶。当她笑脸相迎用极为亲切的模样同木禹峰道歉说活动再三推迟实在是太抱歉的时候木禹峰不由想到四个大字——“能屈能伸”。
于是他思考了一下,像她一样仿佛两人是多年好友一般回答到:“嗨,没事,又不是你的责任,你道什么歉。这个时间摄影师都来了吧,咱们进去吧。”说完笑着大步跨进摄影棚,但严淼看起来并不高兴,因为制片方是她现任男友的势力,从木禹峰的回答来看严淼觉得他不太好捏。
直到一切准备就绪,木禹峰要脱掉羽绒服的时候贴着胸口的备用手机隔着布料微微震动。
楚言到机场了,他答应木禹峰到达机场便回个消息来。木禹峰抬头看了看摄影棚墙壁上挂钟,心里还嘀咕了一句他向来早早出发,这次怎么晚了很多。
T1航站楼。
楚言坐在贵宾室的沙发里喘了两口气,仿佛劫后余生。
一个半小时前楚行拖着行李杀到了楚言曾经居住的宾馆,电话接通劈头就是一句“下楼接我,我在大厅。”
时间、地点和行动速度看起来都像是要把楚言追拿归案的,仿佛他就是要搜集犯罪赃物的警察。
楚言哪能去接他,他在木禹峰的卧室睡得好好的。好在他定好了飞澳门的机票,航班信息截屏发过去楚行也无话可说,无非是多问两句八点的飞机你怎么出门这么早。多亏了这张机票,若非有它楚言一定被哥哥抓个现行,差一点就要被他发现自己早就搬出宾馆和人同居了。
楚言思索片刻,还是上保险一样地打通了自己在瑞士那位秘书的电话,再晚十分钟秘书就要准备休息了。
问题中心只有一个,楚行为什么来北京。
秘书的定心丸来的很快,楚行是因为北京一个关键项目出差而来因为身边还领着助理。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楚行又来询问。
“后天。”
“我明天晚上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事情能办完吗?”楚言忍住不笑,还得让自己流露出关切的语气,他自然是问好了楚行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想让我多待几天吗?我可以请假。”
“可以啊,请几天吧。”
楚行的回复忽然慢了几秒:“我不等你,事情很多先回去了。回头你自己和妈说是你不见我,不是我没检查你日常作风的。”
楚言挑起一侧眉毛,“日常作风”四个字还是叫他莫名心虚的。
直到楚行又发来一条简简单单的“一路平安”。楚言看着手机屏幕无声笑着习惯性舌头轻轻抿过嘴唇。
抬头,正好撞见汪三越漠然的视线,正了正神色重新坐好看起了手边的杂志。
汪三越一直不动声色地关注着他变化的神态,他对楚言正在和什么人说话不感兴趣但却对蒋芮的忌惮因何而来有些揣测。
电话响起的时候汪三越习惯性站起身预向外走,可当他看清了来电号码,他停下脚步瞥了楚言一眼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东哥。正点起飞。”
他看到楚言仅仅是向他的方向瞟了一眼,随意并且短暂。
“嗯。到地方我再联系你。”
这地方是澳门,楚言去的目的特殊,他是去赌牌的,对方是胖子。
胖子早在宁泽晨复出的时候就曾给楚言打过电话借钱,但是被楚言挂了,即便那通电话用询问木禹峰近况的寒暄方式开场楚言也没有买账,留下一句“胖子,你哪怕分开再打一个电话呢?”就切断了通话。胖子知道他生气了便连个道歉电话都没敢打,悄咪咪留了个言表达歉意,直到前天他都没再提过要借钱。
眼看这阵子窟窿越来越大只得又把楚言搬出来。楚言有心借给他过了这道坎,但又无奈这钱填的了一时填不了一世。恰好霍伯东被一个大客户约去澳门玩牌,楚言由此想到法子,他可以给胖子钱,但是也要靠赌的,只要胖子赢了就把钱全给他。这个条件对胖子而言很是诱惑,他知道楚言不会害他,只要不害他那就好办,只是楚言把地点定在澳门这就让胖子有些顾忌,因为这种场合太过“正式”“郑重”,他知道楚言是动真格了。但是无论如何机会不可错过,他也只能一口应下。只是个场合而已,人还是那个楚言那有什么好计较的,于是也就打消了杂七杂八的念头。
“言哥真对不住,我那天就是嘴欠,本意确实是惦记峰峰问问他什么情况的,我这不想着他心情不会太好才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我这人心粗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顺嘴……”一见面,胖子就为自己上次的失礼反复道歉。
楚言看着前面路脚步未停抬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
胖子听着这冷淡的口吻心里发慌:“别介言哥,你别不愿意理我,怎么说怎么也兄弟一场,我现在确实缺钱但是我还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楚言当即站住,蹙着眉紧盯着胖子的眼睛,他很想站在这里痛骂胖子一顿,碍于这是公共区域便忍耐下来。
三楼空敞平台的围栏旁边霍伯东低头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注视着楚言攥紧提箱的手,又将视线挪到楚言因为克制而微微瞪大的明亮双眼。汪三越远远的看到霍伯东似乎是笑了,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楚言忽略那道视线,紧了紧嘴唇扬起一个无所谓的笑脸一只手揽住胖子的肩膀:“我要是不当你是兄弟就不叫你来这了,干脆不联系你多好。但是我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它要是命里归你我就给你,你要是想还,什么时候宽裕了还记得这回事再给我就行。”
楚言的声音不大,霍伯东得靠看他嘴唇知道他们说些什么。楚言一句一句的说霍伯东便一直凝视着他的唇,那唇角生而轻扬又精巧,本是极其温和之相却因为两片唇瓣适中的薄厚和他眉眼里映射出的坚定使其带着份韧劲和倔强。
他想起很多年前楚言似乎也是这副模样,当细微的变化已经告诉他时间流逝了,他们都不是当年人的时候,楚言的眼睛和唇又仿佛宣告一遍的告诉他什么都没变。
霍伯东意识到自己错过一句话,等想继续“听”的时候正好撞见楚言抬起的目光,他似乎被白了一眼。
汪三越见霍伯东的眉跳了下旋即侧过身。
胖子果然跟着楚言也把头抬起来,只是已经看不到霍伯东的正脸,不知是谁。
“怎么了言哥?认识?”
“不认得。我们走吧。”
“诶!”胖子笑嘻嘻的点着头脸上带着兴奋的光跟上楚言的脚步,“言哥你不生气我就放心了,这给我吓得……”
声音渐渐远去汪三越才开口问道:“客人都到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走吧。”霍伯东回答,“等一等。你去给杜医生打个电话,把老爷子现在的恢复情况跟他说一下,问问什么时候安排复查需不需要更换康复期方案。顺便告诉岑茵记得回家,出问题我不会帮她兜着。”
刚刚那个笑容中流露温情的霍伯东让汪三越有少许不适应,他更为习惯此刻收敛了情绪,冷静,让人看不透的霍伯东。
“是。“他把以上事情记下接着说”秦磊来之前给我打过电话想找你谈谈。”
“不用了,没时间听他忏悔。”霍伯东顿了顿向汪三越陈述道:“楚言把秦磊的资产和尚姿全部解绑是我同意的。”
汪三越缓缓抬起眼睛把霍伯东的信号接收完整,汪三越觉得可能是自己带了些个人看法,他怎么听怎么觉得霍伯东是在和他解释什么以免误解,可是以霍伯东的性子和作风又不需要多说。于是他仅仅点了点头,什么也不说。
霍伯东抬头像是在看头顶的吊灯,半晌过后轻轻吐出两字:“走吧。”
赌场的这片区域不比开放区热闹,没有巨大的牌桌,没有紧凑的老虎机,也没有游客,来回行走的人都不多,汪三越走在霍伯东身后莫名升起一阵浮躁的情绪,稳固框架下的细微变化已然存在,但这让他隐隐不安。
转弯处,楚言和胖子的包厢面积不大,灯光幽暗,两个人由人领着坐下,大约休息了十分钟有一人位亚洲面孔面部无多余表情的男人走进来,这个人看起来和楚言的真实年纪差不多,如果不是长得偏老就是比一般荷官年纪大,像他们俩人这种形式的赌局,赌场安排的荷官一般是很年轻的,一是人机灵反应快,二是长得年轻客人看着心里舒坦,像他这种看起来资历颇深长相又平平淡淡说不上出挑的荷官被分到这种场次实难得见。
“可以开始了吗?”那荷官清点好筹码便冷冷的说。
胖子等着楚言的反应,自己没做声,等到楚言说可以,他便用力搓了搓手聚精会神盯着纸牌。
第一轮两张明牌楚言是黑桃8和草花10,胖子是黑桃K和红桃10。胖子心中窃喜又不好表露,闪烁的目光睨着楚言加筹码的时候仿佛还有些不好意思,楚言看起来有些失望,侧身叠起腿,一肘支着牌桌一手推去相对的筹码。
荷官发牌,楚言是草花4,胖子是红桃J。
“言哥,”胖子嘿嘿一笑,“我……加码了啊。”但是手还没碰到筹码面上就露出难色,楚言开局输定了,加码的太多好像是故意坑钱。
楚言不动声色,但心里忍不住想笑,他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人到底是由什么契机贪上赌的。于是伸手示意他随意加,胖子得到信号后想了想,还是没加多少。
前三局楚言都输了,胖子也才赢了2万。
他见楚言虽垂着眉但看起来不痛不痒便不再拘谨完全放开,甚至他想尽快把钱全部赢回来,从第四局开始便加大筹码,拿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本金压底。楚言见他眼睛锃亮看筹码就像是看见了亲人,心想这才是个赌徒该有的样子。
第四局开始,楚言便放下腿换了个姿势坐好,两手握牌身子与胖子正对,这种微妙的态势让胖子感受到了些许压力。
楚言亮开的三张是红桃A、红桃J、红桃10,胖子的三张为黑桃K、草花K还有一张方9。场面出现了僵持,胖子把底牌在手里紧握,手心不知何时已经出汗了,他的嘴唇紧闭牙死死咬着身子紧绷,片刻之后豁出去了一般又推了一小摞筹码,只是他看不到楚言脸上的任何反应。楚言的睫毛扫了扫,并不给胖子与自己视线交流的机会,冷漠地加了10万。胖子的眉头立即紧挤在一起,因为牌桌上开出同花顺的概率并不大。等荷官发最后一张牌,胖子的眼睛似乎要把牌背烧穿了,他挪了挪屁股把牌在自己手里狠狠的搓了搓,楚言几乎以为他要见证胖子的心脏从嘴里跳出来。
草花9,胖子有点得意。
等到楚言慢慢把牌翻开又是紧咬不放,红桃K。
依照规矩,牌面数值大的人先压筹码,后者只能压和前者一样甚至更多的码数。楚言不作声,抬起头看着胖子的目光把胖子弄得发懵,他似乎在思考一个十分难为情的问题,胖子捉摸不透,不知道他的底牌到底是不是红桃Q。楚言低下头攥着牌做好了决定,他把所有筹码都堆到了牌桌中间,加在一起是110万。
胖子心里的用窃喜搭建的城堡瞬间就塌了,楚言可能是同花顺。其实他手里的牌也足够好,那可是一套富尔豪斯。胖子像是傻了只顾着大口吞咽唾液。
站在一旁的荷官不能对胖子给予帮助,他一个人站成一棵树,笔直且静默。
胖子剩下的钱不够80万了,跟注是要加其他契约的,他不想再挪动车和房钱。这一局如果加码就绝对不能输,如果输了他就要在阴沟里过日子了。他侥幸着,想着楚言一定不会希望他下场那样凄惨,或许楚言这是给他一个让他收手的信号。于是胖子放弃了,他不再加钱,只把已经压下的输给楚言。
楚言在他宣布放弃的那一刻终于漏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来。可是底牌打开,竟然是一张草花4。
胖子几乎是同把自己红桃9的底牌甩在桌上然后怒火中烧的用双拳全力砸向桌面,连着两下。
荷官背手向后退了一小步。
楚言眼见胖子的脖子瞬间就粗了一圈,脸憋的通红眼珠子也似乎要鼓出来。胖子把手插进头发里使劲拉扯,眼睛里全是火,仿佛要把楚言给吞了。楚言这是诈唬,胖子觉得自己被他耍了。
“言哥!!!你没想害我吧?”
自此,胖子运气都花光了,他不再有开局的好点数,一路连输下去。黯淡的灯光本就没有活力,再加上因为输太多而精神几近崩溃到形容枯槁的胖子,这地方就像个鬼屋,一点人气都没有。胖子眼睛无神甚至叫人觉得他眼里浑浊,反应迟钝表情麻木,好像吸了大麻。类似的场景楚言很熟悉,什么丑相的赌徒他都见过,所以他并不意外,但还是克制不住的唏嘘甚至对于胖子,他感觉揪心。
一连七个小时两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精神高度集中。楚言已经疲惫不堪。他不像那些想空手套白狼的人还对战况有所期待,楚言对纸牌和筹码是冷淡的,这种烧钱的游戏对他来说还不如陪小侄女看卡通片来的实在有趣,排斥心理让他在这屋子里强撑,他的胃在搅动,头嗡嗡作响,肚子里空空如也却袭来阵阵恶心感。
荷官用余光观察到楚言的不适,不动声色的按下对讲机上的号码,无人察觉。他一连站了七个小时竟然也没人换班,好在他不用消耗太多脑力又习惯了赌场的工作,虽说让人看不到过盛的精气神但总归给这屋子伫立了一些能量。
又一局结束,胖子还是输。
他已经不求把楚言的钱全都揣在自己兜里了,他一遍一遍的对自己洗脑:“只要赢一次就离开,赢一次就行,赢一次“可是这个时机迟迟不来,他只能把筹码往少了加,最少一次一局楚言才赢了700。楚言明知胖子现在已是山穷水尽但依旧不给胖子机会,胖子如果这次再输着走出赌场他将失去一切亲朋的帮助,甚至会沦为一个抵押不动产来还债的赌鬼。
当楚言的面前的筹码堆成小山,胖子一侧则显得萧条,可楚言并不开心,他根本就笑不出来,从坐在这张椅子上起他就没露出什么好看的脸色,不是故意冷着面让人猜不透,是真的笑不出。
浑浑噩噩的时候敲门进来几个侍者端着食物和饮品走进来。
“诶诶……我们没要这些东西。”胖子虚力挥手想把人撵出去,为首的侍者却笑着说这些东西是赌场赠送的。
赌场在赠送品加一壶温水吗?反正楚言连忙倒了一杯喝下去想让胃舒服些。
如果不是想故意和胖子耗着,楚言恨不得一局结局战况。耗到最后胖子连爆粗口的力气都不剩多少,看牌的眼睛充满着红血丝,对楚言的态度也不再带着客气,但是因为输到麻木,所有不满的愤怒的顶撞的情绪又都归于平静,他就像个行尸走肉。
方块2拿到手里的时候楚言轻叹了一口气。另一边胖子的情绪却因为得到一张红桃4而迎来了最为癫狂的兴奋,眼睛因为激动的血液似乎要瞪出来,他仿佛已经坐不住了他想站起来想呐喊但又只能忍着,可是他只拿出了一点筹码,因为他最后的筹码,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但他依然像赢了一切一样把筹码抛出去,那道优美的弧线似乎已经提前宣告了他的胜利。于是楚言下了多少注他根本就没看。他盯着最后一张牌,死死的盯着,仿佛能从中盯出一张判决书,能盯出他的一辈子。
克制呼吸,缓缓打开,像一个发病的哮喘患者一样颤抖。打开看,是黑桃4.。
那一刻他跳起来为以为赢得了全世界而喝彩,他呐喊的声音似乎要穿透楚言的耳膜,仅仅那一嗓子他声音就哑了。
胖子开出了四条。四张4和一张10.。楚言没有同花顺,所以底牌无论是什么这一局他都不会赢。
“72万。”荷官清声告诉玩家这一句的赢家收益。
楚言平静的坐着,看胖子拍着自己的胸膛,看他狰狞的笑容看他走来走去,然后看他慢下来,五官几乎拧在一起,他蹲下,嚎啕大哭。
那72万是胖子进这屋子前所有的本金,一分不少。
一个深陷赌局的人究竟该如何让他放手呢,类似于很多人只有在生命尽头几乎能感受到死亡就在身旁的时候才理解一切包容一切原谅一切,一个不失去一切的赌徒是不会轻易离开牌桌的。
这72万来来去去对于胖子来说是失而复得,但又何尝不是一口铡刀,一颗还魂丹药。
胖子听到是72万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还是输的,无法翻身的惨剧。
楚言闭着眼调整自己的呼吸,他慢慢站起来,看着蹲在地上抱着头的胖子回忆道:
“我19岁的时候就在拉斯维加斯做荷官,大学时候有几个假期是完全在赌场吃住的。拉斯维加斯的玩法有很多,但是我最擅长的就是梭哈,也只陪客人玩梭哈,牌一过手谁要什么牌我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不管什么样的客人一进屋我就能看出来谁会赢。谁想耍什么套路弄什么把戏我一清二楚。”楚言抬头看着天花板稍顿后继续:“我见过哭的,见过骂的,见过砸场的,见过闹自杀的。唯独没见过哪个人能永远笑着走出去。我不想劝你说一些类似于‘不要再赌了’之类的话,反正这提箱里我带来的钱会全部借给你,你拿去。至于日后你想怎么活,那和我无关。”说完不等胖子反应转头就走,关门声十分清脆。
出了门的楚言难受的靠在墙上弓下身子用一只手掐住胃部缓解这突然袭来的痉挛。额头发出细汗他踉跄着用尽可能最快的速度冲进一个洗手间发开一扇门干呕起来,肚子里没什么食物都是水,等水吐干了就只剩下酸液反上口腔。
胃炎犯了。他没带药。
呕了半天终于舒服一点,楚言一手撑着门一手掏出手机,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找谁去就近买些药。
荷官随后从屋子里走出来有位侍者手拿西服向他走过来。
“经理,刚才C区的客人打起来了,摔了一个花瓶。”
他脱下身上的马甲接过领带打好,一边走一边把西服穿上扣子系好:“处理好了吗?”
“都处理好了,但是有些地方需要您签字,五点前把票子送过去六点半前花瓶就能换一个新的。”
“好。”他低头看了眼表,“来得及。”
原本绕个弯上电梯就能回到办公区可他忽然听到了洗手间传来的异样声响,一遍一遍的冲水声。远远看着还是不放心的走过去,先观察了一番忽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言哥!”
楚言一听,好像胃又舒服点了。
“怎么了?”他急切的攀住楚言的肩膀。
“胃炎,有药吗?”
“有,我叫人去拿。”回头送了一个眼神小侍者迅速消失在门前。
“真不想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这你都不愿意和我开口吗?”经理笑了,扶起楚言在最近的一间仓库里坐下,不敢走太远。
“我都耽误你一天时间了。”
“你当初帮我制服那个劫匪的时候不是也和我说举手之劳。”
楚言听到这虚弱的笑起来,似乎是回到了最简单的学生时光。
“那时候胆子多大呀。多少年了?十几年了吗?”
“十几年了。”
他们一起做荷官的时候都是不怕虎的家伙,但是相比起来楚言又比他敢闯很多,他没念过很多书一个人从新加坡跑到拉斯维加斯打工受到楚言不少帮助甚至是如亲人般的温暖。楚言自打救下他就不再接触赌场的工作,因为那事情上了当地报纸被楚言爷爷知道了。那一别就是十几年,上次见面是在香港,时间匆忙只留下了联系方式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处,说起来距离上次见面也是几年的时光。
因为胃病的复发使楚言不得不决定留在澳门就医,他给木禹峰打电话只说是躲楚行,多余未提,打算吊完水恢复了身体再回北京说说这些杂事。
经理坐在楚言身边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对于身在痛处的楚言多说一句话都是煎熬。他等楚言服下药物才询问楚言是否是一个人来的澳门,楚言为了不让他惦记又怕耽误要处理的工作说有同伴同行,也在这赌场。没成想他坚持要楚行打电话找同伴送他去医院才肯离开,僵持不下楚言只好找霍伯东。好在他着急赶回去签字等了一会儿等不了了,不然非得看着楚言被拉走不可。
“你在哪?别来了,我没事。刚才给你打电话是糊弄别人的。”人一走楚言立马给霍伯东打过去。
霍伯东沉默了,就在楚言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在那别动,马上到了。”
不给反驳的机会电话就被霍伯东挂断。
“什么脾气啊。”楚言对着电话用力气的念了一句。
“你脾气好?”刚巧霍伯东在找哪个门是仓库就被里面的声音指引了方向,片刻不停用同样的口气回复一句,人都是后进的屋。
楚言一看到霍伯东的脸忽然又是一阵痉挛。
“我得去医院。帮我叫个车吧。”
霍伯东见他声音喑哑手捂肚子的模样忽然脸色变的难看。
“我送你。不要再说话了”
那药似乎并不对症,楚言感觉到胃还在绞痛甚至身体开始发热。
脸色苍白的楚言站在赌场后门等霍伯东把车开出来,站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一身的汗。霍伯东眼看就要把车停到他身边却忽然注意到一个躲在其他建筑物后面的人影。
是狗仔,楚言被拍到了。
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汪三越的人最后也没抓到这个偷拍者。不过霍伯东告诉他盯着信息交易平台,如果有人抛照片,立刻买断。

【下一章可以摔第一波锅碗瓢盆了(捂脸)我也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张智尧老师年轻时候真的做过荷官,也真的掀翻过黑人劫匪😂😂剧情多么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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