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随缘吧
抱歉,最近有些忙,就更慢了
“陆小凤,我们又见面了。”
停车场里有些阴冷,角落里那根灯管因为接触不良跳动闪烁,场地空旷,他声音来回反复几重最后飘忽不见,倒是这嘴角的笑此刻看起来有几分真诚。
“这话听起来多见外。”陆小凤双手插在裤袋上依靠着刚刚同他出生入死的凯迪拉克,额头的划痕已经不再溢血,眉毛一挑注视着金九龄,不羁,不屑。
“那就说些不见外的。”有一种人的真诚就是那样廉价“怎么就你一个人?”
“你看你从来都是这么麻烦,有话永远不会直说。”陆小凤戏言。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金九龄声音不大但依旧带有回声。
“既然你我已经到了今天这步,不如我们都放开些,都不要在藏什么。薛冰刚失踪的时候我问你到底有什么急事叫她出去,你说你想给她个惊喜并且买好了花和礼物是吧。”
“这有什么问题吗?”
“买东西是没问题,问题是我在薛冰家里发现了一捧还没枯萎的百合,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被拒绝了两三天之内去向人表白第两次,并且还是一个高傲到耻于低头的人。”
无所谓的侧侧头“你怎么知道那捧花是我买的。”
“花的丝带上有那家店的商标,问一下不就知道喽,何况插花样式那么特殊,而你这样的人又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的。”
“然后呢,你继续讲。”金九龄利索笔挺的西装就好像被审判的人不是他而是陆小凤,脚步声回荡,他走到一辆车旁边像陆小凤一样依靠,两人对视而谈。
“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呵。”无奈摇摇头“但是我想到了一件事,走私案的时候你约我去茶馆,我迟到的时候其实恰好听到你挂电话,你说'爷,我约的人到了,先挂了。'我毕竟离得远,所以爷那个字听的有些模糊,你家里没有老人,如果要是旁人我一定会觉得那是黑话,就因为那个人是你,那时候我选择告诉自己我听错了。在这样一个不寻常的时间段里我发现了你两个疑点之后,不得不对你有所戒备。”陆小凤嘴上笑着,但心里并不好受。
“我叫猴精回来查监控录像却发现薛冰出事前后她家附近的资料都消失了,好在通往她家的大道不多,我算了一下路线和车速,结果查看第一条路线的时候就看到了你的车,恰好经过。”
“漂亮,果然是个王牌律师,洞察力真是细致入微,我自愧不如,时至今日我也不想和你说什么你看到都是巧合,对,就是我,是我做的。”并无挣扎的开口,陆小凤知道金九龄就没想让他活着走出停车场。
“薛冰在哪?”
“不行,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们还得说点儿别的。”他停顿一下笑的狡黠“比如,你怎么知道我和毒品会有关系。”
“薛冰的电脑上近期的都是此类资料,不难怀疑。”陆小凤瞄了一眼角落收回视线,充斥着回声的停车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听的一清二楚。
“嗯没错,她发现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看似平静其实暗潮汹涌。
“外人眼里刚正不阿的金九龄其实参与走私洗钱甚至贩毒,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意想不到的事情多的是,不差我一个,也不差你一个。”他说的意味深长,眼角一丝调笑。
陆小凤忽然笑出声,他知道金九龄是知道了自己和花满楼的事情,笑声玩味,陆小凤把自己公寓附近所有可能藏有摄像头的角落回想了一遍。
“说了这么多,我问你几个问题才公平。”
“问吧。”
“走私案一审那天绑架我们的人是你。”
“是,如果你在法庭我怕你看出破绽。”
“看出你其实是走私组织的一员还是看出其实走私案和洗钱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都有。不过说到这我留一句,等会儿我要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陆小凤眉头轻蹙。
“毒死大智大通那天你问了他什么问题?”
“错了”金九龄伸出手指做了个反对的手势。“人是我杀的不错,但是我什么都没问,这么一说我也很好奇,在我之前是谁找过他。”
陆小凤思考片刻“K,是谁?”
“陆小凤你这问题跨度很大呀,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我怎么回答。”
“那就换一种方式,谁是贩毒的真正操纵者。”
金九龄无奈的叹了口气,“除了秦魏,没人知道谁是K。”
陆小凤有片刻惊讶而后归于平静。
“我,向露,花奕清分别掌管秦魏手底下的三条线。”他忽然抬头看陆小凤“对了这些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陆小凤点点头,那天做完手术疲倦的花满楼就把花奕清的事情告诉了他,那把蝴蝶刀的主人就是他自己的六哥,亲哥哥。
“这就好说了,我都告诉你,节省些时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腕表,陆小凤不置可否。
“关于毒品,向露联系接口人和奕清一同谈判,接货是花奕清,我负责安排线路掩人耳目。那伙走私的人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不过看利润也极高就和他们达成协议,我不去告发,他们要给我份子。本来这样应该很好的但是我没想到我手底下竟然有人去贩卖孩子还把欧阳晴给捅了出来,你们俩是什么样的人我和奕清都清楚,怕你们通过欧阳情牵出毒品,我决定放弃象牙的买卖把洗钱的来源移花接木,正好一审左右有一批货要走,我们就把日期微调,调到了开审当天。劫狱当然也是做戏,武警都分布在法院周围其他偏远的街道也就少有人会注意,劫狱的都是我们的人,这面一开火,那面的货也就畅通无阻的进来了,声东击西。”
陆小凤点点头,金九龄口中走货的两支线就是薛冰地图上标注的那两条,一条警力少,一条没有派警。
“602和693。”陆小凤接了一句。
金九龄显然没想到陆小凤会知道这么多。
“是,就是这两条。”
其实陆小凤是根据道路反推的代号把602和693按照“TD73051”的格式补全,又在补全后测算的可行性,最后一并确定了73051的意义。
“把你们俩绑架其实根本没想你们怎么样,因为以你们俩的身份特殊,忽然都消失这件事是会闹的很大的。”
“你知道六哥一定会找到我们所以干脆连定时锁都没上。但六哥找到我们的时候居然都没有多问什么,这实在超乎常理,更不正常的其实是时间,如果想在本市找一个人,六哥怕是很快就能解决,但是那天一直到下午三点半他才找到我们,更何况他最疼的弟弟也在。他其实是在给你留时间吧。”
金九龄心里煞是嫉妒,陆小凤的思路实在太过强悍。
“他在等一审结束才能放你们出去,这次找薛冰也不是因为她已经被送出省,而是奕清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找不到,是还不能说。不过其实我们俩矛盾很大,更何况我还想向花满楼下手。从来我们俩除了工作的事不会谈其他,如果不是因为都在秦魏手底下做事,我们俩应该是死对头吧。”这话说白了,无非是两个人其实都相互看着不顺眼。那天花奕清去找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时候面色铁青极为难看,怕是在心里已经杀了金九龄一万次。
“奕清和我有一个人会接秦魏的班,我承认我的野心比他大,如果有必要,去解决向露这个障碍也不是没可能。”
沉默,停车场终于安静了下来,没有交谈声甚至没有任何杂声。“喵——”黑色的野猫从一辆车底窜出来,从金九龄脚边奔过,那叫声在陆小凤脑海里挥之不去,清晰尖锐,不禁让人寒毛一立,这里本就足够阴冷了。
金九龄一面拔枪一面扫了眼陆小凤:“花满楼怎么没来?”
“这里这么冷,我心疼。”陆小凤说的极为暧昧,好像将死之人的最后欢愉。
“不急,你们俩很快会下去一同取暖的。”
“该告诉你我要说的事情了。”把子弹上膛缓缓端起。“两个好消息,第一,欧阳情既然和走私没关系她就当然没死,第二……”金九龄的枪已经对准了陆小凤的眉心,笑令人胆寒,不像是个人,更像鬼煞。
下一句来的清浅他却刻意把每个字都拉长“第二,薛冰,你马上,就会见到的。”
“砰——”“砰——”
“啊——”
两声枪鸣几乎同时响起,金九龄的那一枪打到了墙壁,而另一枪打穿了他的手掌,血流如注,他吃痛的弓身握住右手,红血丝迅速蔓延双眼他咬牙切齿的抬头看着正走向他并带着怒意的陆小凤。
二十米以外是刚刚两人谈话时悄然踱进的武警,手执式的防弹盾牌都已经立好。
最后几步陆小凤的步子加大左手一把抓住金九龄的领子几乎拧成一团要把他拎起来,右手握紧狠狠地照着脸上来了一拳,毫不客气。
“欧阳情到底在哪?薛冰呢?薛冰呢!”陆小凤吼了出来,这地方的每个角落怕是都听的一清二楚。
“你有花满楼了,还惦记着旁人啊。”因为巨痛金九龄的面色苍白,嘴角的血显得更为殷红,话说的有气无力但还是不肯认输。
“我问你人呢!”
“我的事到底还是被你先捅出去了是吗。”
“少废话,人呢!”
“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说着手向口袋里划,小心摸出一把不大的刀,陆小凤看到了,身后的武警也看到了。
金九龄一个用力欲刺向陆小凤却再次之前又挨到一枪,眉心。
金九龄脱力缓缓倒下,陆小凤已经拽不住它。
“薛冰啊, 现在就要去见她的人,怕是我了…… ”
陆小凤听不到武警拥上的声音,感受不到有人将他和金九龄剥离,金九龄刚刚在他耳边轻诉的话还未散去,眼前是他倒下是的那个笑,笑的分明和当年一样。
那些人,那些曾经,那些话匆匆闪过。
“陆小凤我们打个赌吧,就打我以后一定会是一个比你更出色的人。”
“明明都是我做的,为什么还不如你一个律师来的惹人喜欢。”
“我这样的身份配不上你,不仅配不上你,也配不上任何人吧。”
“怎么办,我回不去了……”
“为什么你即使放下了欧阳情也不肯让我走进去。”
“陆小凤!姑奶奶还就不信了!我一定找到一个比你好一百倍的人!”
停车场外的风卷着树木枝叶呼号,天幕像被什么压低,乌云几乎把光亮堵死,黑压压的天,这是要下雨了,要下一场很大的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