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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尧《泊木之言》(一,8)

      "来来来更部门准备了。"吴笙站在众人中间拿着剧本在手上拍打以示号令,"怎么样楚老师,可以开始了吗?"他转过身询问刚刚补过妆的楚言。片场就是片场,公私相当分明。

     楚言点头做了个ok的手势。

     第一场戏,楚言饰演角色的哥哥在一次意外中为救他而身亡,其父亲在家中责罚的场景。

      "第一场戏就虐我?"

      "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开机前楚言和吴笙如是调侃。

      和楚言搭戏的是个老戏骨,铁骨铮铮精神矍铄的一位老人家,一头白发不掩其风采与威严。

      "三号机镜头再稍稍往前推一下。"吴笙坐在屏幕前盯着几个极机器的效果,"好好好不用再动了。"

      板儿一打,这一条正式开始。

      楚言和老人隔一步站着对视,老人气的眯起眼狠狠看他,楚言咬牙冷漠回视,半晌 噗通一声,楚言直直跪在地上,拳头攥紧,腰挺得奔儿直。

      "要杀了我给我哥偿命,您就现在动手,您还怕再多杀一个人吗?"

     "孽障!你……你竟然一点儿悔意也没有!!"老人家气的身子发抖反手拿桌上的鞭子,用鞭子指着他,"从小你就不学好!出去惹的哪件事儿不是你哥给你平的!你哥死了你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畜生!我……我……"

       "您没我这个儿子?好啊,动手,快,利索点。"楚言抬头挑起一侧嘴角瞧着老爷子。

       啪——长鞭一甩,鞭尾直直在楚言身侧划过,楚言一副随便的样子把眼睛闭上,这场戏是他要为死去的哥哥保守一些秘密,父亲从小认为他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所以他心里在难受都不会再父亲面前表现半分。

       即使楚言说身上已经裹了很多层,那鞭子也都是甩的很有技巧,但还是有一鞭没打稳,楚言余光瞧着那角度心里惊一下,他本能想伸手拦可还是控制住把手放下,这个细节被最近的摄影师抓住,恰恰好好表达人物性格非常合理。不过下一秒,那鞭子就抽在了楚言的手腕上,"嘶——"楚言忍不住皱眉,疼痛锥刺般溢满全身,毛孔被迫放大,他跪在地上的身子开始不稳。

       木禹峰原本在翘腿在远处椅子上坐着,见楚言那反应他便不假思索的起身向前迈了一步,宁泽晨眼急,伸出手拦他一下,用下巴指了指还在专心致志研究镜头和细节的导演。木禹峰看看导演又看看楚言,眉头未见舒展但还是冷静的缓缓坐下。一屋子人,没有人再给什么多余反应,演员的基本修养?反正楚言肯定是为了最终效果不会叫停的。

        这场戏马上接近尾声,老爷子重重把鞭子砸在地板上,哼的一声径直走开,走出后把门狠狠摔上。几乎是和他擦身而过的同时,楚言哽咽,脊梁在远去的脚步声中寸寸弯下去,他掏出口袋里哥哥的怀表,在咣当的摔门声中将泪水砸在表蒙上,擦干净,窝在手心里,眼眶因忍耐太久而红肿起来,他倒在地上,身子蜷缩在一起,双手把表贴在胸口,眼泪从眼角滑落,无声无息。

       片场安静极了,他们看着入戏的楚言,不敢打搅,心里都有数,这条戏算是一遍就能过了,镜头前是楚言精致但不凌厉的五官,他闭着眼,长长眼睫搭在皮肤上,上有水点儿闪烁,似乎,他就该属于故事。

       "我天,真他妈绝了,言哥要真出去卖,我保证他是场子里最贵的。"

       胖子已经放低的声音,可依旧那么清晰。

       "漂亮——可以了!"

      几乎在导演喊停的同时大夫拎着医药箱和围观的一同快步走上前去把楚言扶起来。

       "没事没事,小伤。"楚言扯出一个笑,"齐老师刚刚那力道不大,正好手腕上表挡一下,不严……嘶啊——"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没站稳一把握住了楚言的腕子,他瞬间疼的说不出话来,还咬着牙摇摇头。

        这一鞭子抽的,真是不清,不说皮肉翻花也好不到哪里去,楚言接过纸巾把嘴角的人造血擦干净,找个地方坐下等着医生给自己简单包扎。

       老爷子其实很傲,他原本没把楚言当成什么人物看,不过经过那一场戏,除了愧疚,还有对楚言有了新的认识,"这小子演起戏来,就是书里走出来的人。"

        "诶言哥,你的手心,怎么有一道疤。"医生头都没抬无心一问。

        "从前让人盯上,逃难时候自己不小心伤了。"

       鞭打的伤口看在医生眼里她自己都疼,她听楚言这么说才抬头懵懂的眨眨眼缓和她感同深受的表情。

       "也是我哥给平的事儿,不信你问齐老师。"一本正经说着用视线指着老爷子。

       "你先把自己顾好吧,还想着别人。"老爷子责备笑骂,楚言笑笑接受。

       这医生应该是刚刚入行不久,对血腥还很敏感,加个小插曲让她放松放松。

        木禹峰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有开口,那姿态也不单单是个看客,总之一切被他做的那么自然,眼神不热切也没有刻意疏远。

        "不用包那么多层,这样就可以了,不让镜头落在手臂上不好看。"

       "可是言哥,这伤会裂开。"

       "没事儿,我自己会多留意。"

       "那万一……"

       "我来吧,你忙活了半天去那坐会儿。"木禹峰终于走过去,在医生伸出手,温声与她商量。

       女孩儿想了想,还是退到一边去。木禹峰在楚言身前蹲下,轻抬起他的手仔细又包扎了两圈,楚言低头便可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和他那双专注内敛的注视着伤口的眼睛,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去拒绝。 

      “怎么总会在身上留下伤口。”说着把楚言的手指摊平,同时忍不住蹙眉,“手心里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伤啊。”

      楚言一时语塞。

      “言哥为什么这样看我?”

      “嗯?”

      楚言对视着毫无征兆抬头的木禹峰,想躲,没躲开。

      “有时候觉得你应该什么都懂,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懂……什么?”

      “你说呢?”

      “不知道。”

      长长的沉默横在两人之间,时间似乎过的很久很慢。

      “我不想知道。”

      “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

      木禹峰瞥见宁泽晨从远处走了过来于是起身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言哥刚褪下来的表落在那边了,我给你拿过来,别丢了。”

       “谢谢。”楚言接过,习惯性的用手指擦拭表盘。

      “这表?怎没见过……”宁泽晨甚是奇怪。

      楚言看了一眼,"还没正式上市,有朋友在柏诗上班,就托关系买了一块哈哈。"

      "不会是峰峰吧,他不是代言人吗?"

      "不不不。"木禹峰连忙摆手,如果是不就成了暗箱吗,这可是个刻名的限量款。

       毕木禹峰是代言人,他多少知道柏诗的规矩,这表不可能像楚言口中那样来的风轻云淡,不过,他也没多问,如果再问他的人际圈,就多少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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