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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尧《泊木之言》(一,20、21)第一卷完

(一、20)
听说木禹峰的演唱会出了些小乌龙,他在唱《那首歌》的时候背景音乐放串了,听说他片刻诧异过不忘从容,低沉的嗓音深情合着放错的音乐唱了首《温柔心愿》。
楚言很震惊,那个每天都会给他留言的人是他?他沉默了许久。
“你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和他在一起吗?”
“嗯?”宫小青被楚言促不妨及的话问住了,她木讷朝楚言眨眨眼,“你是说……你自己?”
楚言居然坦荡的点了点头,“如果是从我的角度。”
小青一只手握住自己的另一只,想握出点儿温度来,“这……这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吧……难道不是自然而然吗……况且我觉得你既然这样问我,就是说……很多事自己都想清楚了吧……”
“没有,想不清楚,不想想了。”楚言在阳光下豁然浅笑起来,眸若春水,如释重负。“小青有喜欢的人吗?”
“没。”这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比想象中吐出的容易,只不过回味是无尽的酸涩。
“你怎么没问我那个人是谁?”
“不就是峰哥吗?”
“你知道?!”楚言惊讶道。
小青见他眉目间清清明明忽然间明白楚言哪里和人不一样了,什么路途多踹,什么人心险恶他明明就通通知晓,从来一心替别人着想却甘愿让自己做个傻瓜,独独未把自己放在心上。
“我应该比你自己知道的都早。”
“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会发现峰哥对你的感情呢?”
楚言语塞,是呀,问什么?只是因为你会多看他一眼,多留意他一秒,多想他一分……
所以他看到了旁人看不见的风景。
不相干的人即使是这一份一秒都不愿意花在那人身上的。
因为……心有欢喜。
那一刻起,宫小青决定把喜欢他这件事当作永远的秘密,她,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知道你们这样,你为什么不紧张?”小青问。
“不知道,反而觉得轻松很多。”
“那你…还会拒绝他吗?长久以来你都刻意避着他呀。”
楚言垂下眼睫,半晌又忘向窗外,他的手指轻轻攀在窗子玻璃上,“其实我更习惯去爱别人……”说着他低笑,“可是被爱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小青很想在身后抱住他,无关情爱的那一种拥抱,她想如果她是木禹峰肯定更希望这么做。
“言哥好像是只会发光并迷了路的鹿。”小青在心中想。
“这样的职业,这样的舆论,不受伤,不难过,不挣扎,不心痛……太难了……”楚言轻声呢喃,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小青听。
小青站在原地,随他诉说,他从没以这样的姿态在人前表达过,完全脱下护身金甲,此时,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我怎样都没关系,可是别人呢?相干的不相干的?”楚言的手指再玻璃上打着圈圈画着各种毫无疑义的花纹。
“没有人在真正的难题到来之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不是吗?不去走也就不知道怎么去解决了,对吧。”
“算了。”
“?算了?”
楚言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抖落一身疲意,“既然挣扎无意,不如放手一驳。”说着他走过去抱住宫小青,“谢谢。”依旧是精神抖擞,依旧是无限明媚。
感情的世界里,谁比谁先走一步,差的是一辈子。
都结束了。
都开始了。
实际上楚言已经三天没睡了,他尝试过把利害关系和木禹峰讲的透彻明白,可木禹峰依旧是我行我素。
“没关系,我等。”再者就是什么都不回复,权当没听见。
两个执拗的人总会有一个先败下阵来。
败了也好。
败了一个就都有赢的机会。

一如往常,楚言没有回复黄昏邮件,但是他发了木禹峰一条短信。说起这短信,那还是江山给楚言分配的任务——“哥,我要木禹峰的签名。”
“我这有,你什么时候要我这就寄给你。”
“不是……我是想……能不能把我和你妹夫的合照上签个名写句祝福……他过生日我想送给他。”江山现已正式名花有主。
“他……要木禹峰的签名?”
“他当然没说啦,他根本不关心娱乐圈的,只不过我发现他每次看到木禹峰消息的时候都会瞧两眼,所以我想送他这个作为备选方案。”
“你没问过他原因吗?”
“呀……这个……欣赏不行吗?我也没多想,嘿嘿。”
楚言摇摇头。生活总是充满着契机,如果没这张照片要签名,楚言还不知道该怎么走这一步路。
“我在机场,半个小时以后登机,着急吗,如果着急就直接把照片电子版发给我,打印签字邮寄我这面都弄好就可以。”木禹峰的回复很快,楚言忍不住揣测他的神情。
“不急,你回来再说吧。”
诺大的机场似乎都装不下木禹峰喜悦,他不禁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笑的露出牙齿。
“峰哥,什么事儿忽然这么开心?”随同好奇的问。
“因为看样子明天是个好天气。”
“这……”随同的人莫名其妙的看着玻璃外漆黑的夜,哪里猜得出天气。

“滴滴滴——”楚言的电脑发出尖锐的提示音。股市有新变化,尚姿的股票陡然下跌。

“怎么回事儿?”走出会议室的霍伯东被老三叫住。
老三扫了圈周围,声音压得急低“听说这两天有论坛里冒出一个帖子,关于张怡涵的死,上海籍小生,楚言的绯闻还有木禹峰和宁泽晨的竞争。编个故事而已,可怕的是那人写的有理有据基本毫无漏洞,不少人信以为真。”
“写了些什么?”霍伯东脸色漫上氤郁。
“证明,宁泽晨就是那个得了Std的人,并认为张怡涵死于谋杀。虽然都是一些缺乏证据的推理,但是很多人对于莫名其妙发生的事都愿意相信推测而不是证据。”
“去把信息源查清楚,如果是木禹峰公司做的公关,就让蒋凯璇把路掐死。”说着,声音毫无温度,“如果掐不住,别怪我马上撤资,后果自付。”
“是。”
“等会儿,对蒋凯璇那面该说的话点到为止。记住,霍伯东,和尚姿——没有关系。”
“明白”老三站直了身,点头回应。
走廊里回荡着老三的脚步声,平静之下蓄积着杀戮,娱乐圈的弱肉强食这才是几分之几,毕竟这从来都是物竞天择,摄者生存的地方。
张怡涵的死因霍伯东多少能猜出些,即使真的是意外他也知道蒋凯璇会多么开心。
他虽然没捧宁泽晨但是和这小生的利益牵扯很大,万一宁泽晨出事儿,尚姿铁定损失。
要想压下一个热度节节攀升的新闻就要用一个更大的新闻冲上来。
如果可以,蒋凯璇希望对手彻底的毁灭。
老三找人把话带给宁泽晨公司,他看了看近期的明星热度榜,盯着着首位木禹峰的名字半晌,有些无奈又见怪不怪,“可惜了。”

(一,21)
寒潮来袭,冽风穿透大衣刺入骨中。
楚言没有等到木禹峰。
他早已把江山发来的照片洗好,却没办法给江山一个满意的答复。
木禹峰应该在回国的第二天就来找楚言,可是他没有。
楚言看着橱窗外干冷的街道隐隐不安。下了飞机就去赴公司的约,什么事这么急?
出神之际来电铃声响起,吓了自己一跳,不知为何感觉心脏要跳出嗓子。
“小峰?”
久久无人回应但楚言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依旧只有呼吸声。
“言哥——”
一开口楚言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竟是无可言说的低沉沙哑毫无生机!像是一个破旧的收音机发出的声音。下一句更是将楚言打入谷底。
“我吸毒了——”
嗡一声楚言感觉自己的大脑就要炸开,一阵天璇地转连路过侍应的脸他都看不真切。
“怎么可能是不是……”
“第一次觉得,你没那么喜欢我,是件好事。谢谢。嘟……嘟……嘟……”
木禹峰打断了楚言,用断续的声音把话说完便挂断。
“小峰!木禹峰!!!”
回应楚言的只能是忙音。
吸毒?他刚刚听到的那两个字是吸毒?楚言缺氧的站起用手撑着桌面碰落高脚杯,啪一声在瓷砖上炸成碎花,红色的酒洒了一地。
城市污染严重再加上低气压,空气灰蒙蒙一片。

果然自那天起他再也没收到邮件。

只是吸毒,楚言不信。
即使所有人都信了他还是不信。
即使街道上撤掉了所有木禹峰的照片他还是不信。
即使连木禹峰自己都信了他也不相信。
木禹峰说自己喝多了酒迷迷糊糊的和人吸了毒。
不可能。
楚言最不相信的就是喝完酒之后的事儿。
虽然器具上有木禹峰的指纹甚至唾液,身体检查也显示他已经吸毒。
“他不会那么做的,这明摆着是陷害!”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况且峰哥他自己已经承认了!”宫小青实在心疼这个茶不思饭不想楚言。
“我知道你着急你心里难受,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小青就快要急哭了。
“十五天,他要是真在拘留所里待十五天出来就什么都不一样了。”楚言面色惨败的看着小青,“如果没人能证明他的清白,那他这一生都毁了。”
“私人会所里没有录像没有录音,对方的两个人也吸了,该怎么证明峰哥清白呢?”小青虽然不愿相信事实但是种种迹象直指木禹峰。
“这难道不可疑吗?谈生意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还正好挑了一个监控死角?又顺理成章把别人的热度给占了?我不信。”
说着楚言打开抽屉拿出钱夹和钥匙拿起衣服就要往出走。
“去哪?”
“我不能坐在这儿等着他被人欺压。”
小青伸出双手拦在门前,死死抓住门框,“不行你不能去!他们公司都没法子解决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峰哥如果出来发现你出个好歹他就真什么都没了!”
楚言停下脚步,“证据是死了,人是活的,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知道真相,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我也得把他找出来。”楚言把声音放缓,手搭在小青颤抖的肩膀,“我不会出什么事,放心。即使真的栽进去也别告诉他,他打进拘留所的那一刻起就决定和我一刀两断了。你们不说,他不会知道。”
“可是……”
“我不会有事的。”
楚言一再坚持的态度让宫小青动摇了,小青撒开手让出位置让楚言走过去,楚言的决定该是对的,有一线希望就要去试一试。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渺小极了,渺小的自以为卑微。
楚言去了一趟银行,提了整整一提箱的现金。总会有人会因为钱开口,前提是,那必须是个不起眼的人。

正午十二点霍伯东的车停在一座办公楼的后门,他坐在副驾驶上看了眼时间,余光中见到一个身材发福的矮小男人向他跑来。
霍伯东看他时他正用不住的歉疚之笑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对不住了伯东,我这忽然来了点儿事儿走不开,让你久等了。”嘿嘿笑着讨好霍伯东,用手撩着额前稀少的头发。
“我不急,你忙完了吧。”
“忙完了忙完了。”
霍伯东侧头和后座的秦磊交谈时看见看到一个人推旋转门走了出来。
“秦总见的人是他吗?”
秦磊顺着霍伯东的视线望去身子僵了一下笑的非常尴尬,“哈哈,是是是,是楚言。”
车子启动起来,霍伯东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他等着秦磊自己告诉他。
“啊,”秦磊像是润了润嗓子,“他来找我,是有关木禹峰的事。”
霍伯东看着前方,深潭般的目光带着优雅的野性,有种莫名的狩猎气息叫人好奇又令人畏惧。
“他说木禹峰是被人陷害的希望我能帮他,还说什么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有个扫地的服务生说他听到了阴谋。”说完自己笑起来,发现霍伯东没有一点儿反应才停下来。
“看样子他寻错路了?”霍伯东想起楚言推门时失落的深情和略显疲惫的身体。
“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提的条件再丰厚我肯定有没办法是不是。”
霍伯东笑笑没说话,他知道秦磊没嘴上说的那么硬气,楚言的条件他肯定动心了,不过话说回来,能让秦磊动心的条件一定也是下了楚言血本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会去找秦磊,这就走投无路了?
想到这儿霍伯东不觉心情大好。
楚言,我就坐等你来求我。
原本霍伯东打算这两天就把尚姿的投资撤出来,现在看来不用撤的那么早了。
他让老三在暗地里发了一条消息,说尚姿急缺一名预算分析师和一名操盘手,报酬高到令人大跌眼镜。
“已经有第一百个人来咨询了。”第二天中午老三如是说。
“笑话,整个省都没几个好的预算师,这些见钱眼开的打算买证来报道吗?”
就在一楼的咨询台,清俊的男人着笔直的西装向服务台咨询稀缺人员的问题。
“预算师?请问先生贵姓?”服务台小姐微笑温柔询问。
“楚言,楚汉的楚,誓言的言。”
“好的先生您稍等,我去找我们经理。”言毕那女人转身离开进了电梯。
顶层办公室的门声被人敲响,霍伯东和老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进。”老三应了一声。
女人笑着推门进来,“他人来了霍总。”
“等下让他直接上来就行,辛苦你了迪雅。”
“呦,您真是客气了,偶尔换个岗位也能调节一下身心不是。”
“你是说平日里跟着我觉得很枯燥对吗?”霍伯东玩笑道。
曾迪雅瞧了眼老三道:“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我什么都没讲。”
三个人笑成一片和楼下等待的楚言俨然是两种风景。
半个小时以后,楚言进了这道门,在霍伯东毫不掩饰的打量中走进来。
“坐,哪有面试的人要离面试官这么远站着的。”霍伯东伸出手比了比在楚言左手边的沙发。
“我也从未见过坐在沙发里的面试官。”楚言不是笑,他嘴角的弧度不过是天生就有的,他们管这个叫仰月唇。
“从前我就觉得你是只外刺可以自动收缩的刺猬,现在看,我可能需要反省一下,你或许只在我面前才把刺张开。”语速不快不慢,像是在对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如此说话。
楚言冷笑了一声,“如果有攀谈叙旧环节那还是省了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还以为我会先见到那位名义上的经理再费些时间才能见到你。”
“恰巧我在,刚好是你。”霍伯东笑,“不过如果我没听错,你的意思是你原本就是来找我的?我们这儿的确缺员工,但是不缺少爷。”
楚言长密的睫毛耷下,时隔六年霍伯东再一次近距离的看着他,楚言有无可挑剔的五官,尤其是他的鼻梁和唇,只是这样的五官并不能用凌厉形容,因为太过温和,性子也是如此,就像一块打磨完好的玉石。
“我一个人,可以做好预算和操盘,并且不要报酬。”楚言淡淡的说。
“为什么?”霍伯东看起来很惊讶,“ 一个人,做两份工,不要报酬,我为什么要你。”
“木禹峰,是被人陷害的,我知道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帮我一把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那个人只有你。”虽是这样说可他丝毫没有弯曲脊梁和怯懦。

就是这骨子里的高傲劲让霍伯东当年想狠狠的刺他一把,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就没有了当年的狂妄冲动,可是他看着楚言迎刃而上的目光心里还是被撩出火来。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竟有隐怒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求您让始作俑者正法,还无辜的人清白。”
楚言向霍伯东鞠了一躬,标标准准的九十度,久未起身。
只是不知为何霍伯东觉得更气了,“不可能,他已经亲口承认。”
楚言站直了身,“有人听到了要陷害他的话,做这件事的就是宁泽晨和他的经纪人蔣凯璇。”
“第一既然有人能证明为什么你不找他做证人,第二,如果是蔣凯璇做的,这会让我损失很重,因为尚姿可是投资了不少的钱在他们公司。”
“我答应了那个孩子不会让他做证人,如果做证人他也不会把实话告诉我。我没有证据,但你可以让她认罪。我一定会把尚姿的损失补回来。”
霍伯东深靠在沙发上,微微仰视看楚言却有军临城下的气场。
“凭你,你觉得多久能赚回我的损失并保证收入。”霍伯东不屑。
“一年半。”
“如果把缺少的这一年进项资产算上。”
“两年。”
“开始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签三年,我会考虑。”
“三年?”楚言不悦“你这是打算故技重施再把我雪藏三年?”
“我没打算把今天的交易和六年前扯上关系。”霍伯东站起来绕过茶几走向楚言。
“留下来,在我这儿打理我所有的资产,两年。”三步远外霍伯东停下来。
“木禹峰的事情你这算是答应了?”
“前提是我是否有回报。”
楚言认真的想了想,“所有的资产,两年,足够了。”
“好。”霍伯东一口答应,“我会怎么让她认罪你就不要管了。我这儿还有一个交易你看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楚言疑惑又戒备着。
“答应我留下来三年,我可以立刻把我在柏诗的全部股份转卖给你哥哥。”
三年……又是三年。
楚言整整六年的时光都被这个人的名字困着。
霍伯东很好奇木禹峰在楚言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可以让楚言放低姿态来求自己。
“以我们的交情我不会亏待你。”
“我和你没有任何交情只有利益。”
“是吗?我以为我们之间怎么说都有一晚上的交情。”霍伯东笑的意味深长。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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