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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尧《泊木之言》第二卷-乍起东风,第一章

(二,1)
郊外的树木已经枯黄,北来的大雁在头顶轻轻一扫就撩起大片树叶落下。
就快到第二年深秋。
不到一年的光景没有天翻地覆的改变也足够令人黯然销魂。
远处行驶来一亮哑光色的玛莎拉蒂,车速平稳,在落叶的小道上高贵的前进,一如它的主人。
车子在一栋郊外别墅前停下,司机开门,男人走出来,拽了拽披在西装外的大衣衣领独自走进院落。
三楼的书房门被他拧开,赫然看到楚言趴在桌上睡着了。
睡着了?收购新项目的事情把他累到了?
褪下大衣随手搭在刚进门的一把椅子上,他下意识放低声音走过去,走到桌边,抬腿侧坐在桌子上。
低头看那个似乎已经沉睡并游离在梦中的人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本的防范意识哪去了?若按照原来,他把门拧开的时候楚言就应该醒了。
霍伯东看了看这书房墙壁上挂的油画,还有墙角的时钟。十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只见面了三次,一次签合同,一次固定资产变更,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霍伯东再次把目光放到楚言身上时留意到他衣领下泛红的皮肤,在看面色也比往常潮红。他伸出手探到他额头简单测了下温度——果然是发烧了。
宽大的桌面上除了三台电脑就是文件,没有药更没有水。
霍伯东摇摇头,真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在亚马逊活下来的,不过想想也对,估计也只有他这种不拿自己当回事儿的人才敢从那地方往出走。
该说他是锦衣玉食被人叮嘱惯了,还是骨子里硬性不拘小节。
或许都有。
霍伯东站起身面对着他,形容冷淡的把他半蜷缩的手拨开,楚言感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反抗样的把拳握紧,可霍伯东还是看到了那道疤痕,他左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用右手的拇指指腹摩擦楚言腕子处的动脉。
虽然值过皮,但皮下细微隆起还在。
霍伯东收回手走到楚言身后把那扇没关紧的窗子合上。原本这样他就可以离开了,可是他看到了电脑上没有关闭的界面……
所以,当一觉醒来的楚言朦胧着双眼感受阳光,当他一眼扫到电脑屏幕,他瞬间清醒了。
文档附件全屏点开,黑体四号两排小字——“这个地方的资源是给你查资料用的,不是用来方便你看故人新闻。”
楚言的手撑着额头懊恼,刚刚觉得有人走来竟是真的。
他重新看霍伯东的留言忽觉哭笑不得,仿佛可以想象出霍伯东如何转动电脑敲下这些字。
他刚刚的确是在查木禹峰的消息,全部扫过之后没有关闭界面就因为持续的低烧而趴下来。
现在把手抵在额头发现已经退了不少。晚上还有一个宴会要参加,他同自己说,要打起精神来。
晚宴分很多种,无论是招待、答谢还是有关慈善楚言都不常参与。
“大小姐,现在什么位置?我可以去接您了吗?”
“哥你等我一会儿,稍等一会儿,一下下。”江山说完吐了吐舌头,“我鞋子出了问题,马上就好!稍等!等下我打你电话咱们了一块儿去换礼服!嗯,就这样!”
“没关系你慢慢来,来不及就不去了。”楚言刻意开她玩笑。
“不行不行,让人知道就太不好了。哥,我爱你等我电话拜。”
被挂了电话的楚言温柔笑着,江山这孩子,总是想法简简单单的。
实际上这场宴会里楚言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愿意参加无非是帮江山的忙,因为她的夫君临时有手术没办法推辞,于是楚言这个男伴的备胎算是驶上了大路。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能是备胎呢!你要不是我哥我肯定死缠烂打的!”
“那……杜选怎么办?”楚言的手放开江山的腰随着乐律抬高手带她转体。
“我要杜选!”一圈转毕江山像做了一个艰难决定一样的讲。
忽然音乐的节奏加快,外圈的流光登时开启,楚言西装上的胸针发出耀眼的光芒,宴会大厅中的人都几乎迈着同样的步子,带着同样的微笑,那立柱上的饰品闪亮,从前方巨大的旋转扶梯上望去这里恍若星河。
“傻丫头。”楚言说。
江山嘟起嘴巴撒娇样。
“不过说起来你们也交往这么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妈妈摊牌?”
江山闻言瑟缩下,“你又不知道我妈什么样,她非常不喜欢我找一个大夫做丈夫啊。”
“医生怎么了,一家老小有人照顾,济世救人受人爱戴不好吗?”
楚言牵着江山在舞池里说说笑笑完全不在意旁人或欣赏或打量的眼光。
楚言在这里出现完全不违和,这宴会原本就各方人士都有,娱乐圈的人可是不少,有些认识脸的见了面还能打声招呼。
“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要不是因为舅舅教课忙起来不回家,我妈能认为当医生都忙的回不去家吗?”
“你冲我发火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用途的,你应该想办法劝劝你妈妈,毕竟,你舅舅是教医药的教授,不是临床。”楚言低头看着江山的眼睛笑说。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临床在她眼里还不如医药呢!”江山吹胡子瞪眼起来。
“笨,你怎么就不会先摆平我爸,再让我爸摆平你妈妈。”
“哦?”江山两眼瞪大放出光来“对呀!”
楚言见她这反应更是笑的深了:“既然杜选比你聪明太多,我就放心了。”
“嗯?”
“嗯什么,他早就和我爸战略同盟了,就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江山听的眼睛越睁越大,眼仁在灯光下无比璀璨,开心时忘记了脚下步伐高跟鞋踩偏她险些跌倒,好在楚言身子灵巧眼急把她抱住。
正在此时门前传来声响,最外侧的人先停下舞步,谈话内容同外侧恰似波纹般传递而来,楚言和江山隐约听到是什么人来了。
江山崴了脚正好让楚言圈在怀里,她扭了扭换一副更舒服的姿态用背靠在楚言胸膛上。
江山木然看着渐渐分开的人群忽然情绪低落起来。
“以后我就不能这样跟你撒娇了……有了丈夫之后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吧……”
楚言低下头揉揉她的发,“长大了。可是在哥哥眼里你终究是长不大的。”
“这样啊。”江山抱住楚言的胳膊嘿嘿一笑,“怪不得大哥也成天说你太容易被人算计。”
说着楚言带着江山往后推了几步怕挡到来人的路,“还有这事儿?”佯装无奈。
忽然手臂被江山掐了一下,“嘶——”抬头一瞬他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人,促不防及,那一眼间灯光仿佛凝固成柱,时间静止之时在楚言胸口用力拧了一下。
那个人,那个人好久不见。
黑色西装,黑色衬衫,黑色领带。
他比从前笑的更好看,更夺目,犹如午后阳光令人舒服温暖心生欢喜。
他也看着楚言,而后自然扫过楚言和江山交缠的手臂,不动声色挪开视线,笑容分毫不改。
他不像霍伯东那般气质如岳峙渊临,而是自带一种沉稳。他向招呼他的人礼貌摆手,微微颔首,笑的更深,露出齿来。他拉了一下衣角与楚言侧身而过。
那背影让楚言久久无法回神。
他还是他。
他不是他了。
目光一样的清澈却在垂眉时带着不可查的锐利。
出众的姿态又是如何在一年间洗尽稚气。
量体而裁的黑色如同楼外永夜深不见底却散发着惊人的存在感。他拉起舞伴动作轻柔精准,他知不知道楚言在看他?
他知道。
从他走进会场他就知道楚言的一举一动。
有个声音在他头顶盘旋不去,
“这样的性子你会吃亏的,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有时候你该为自己和别人多想想,即使你认为你可以保护别人,那也该问问现实,能不能周全自己。”
“你还年轻……”
灯光一时带来眩晕感,轻柔的华尔兹在华丽的会场悠扬流转。
“你说的,我字字记得。”他一字一顿在心中默念。
这十个月,他经历的太多。
可是变了的。
回不去了。


(听我嗦,时间轴拓别可爱,马上古剑奇谭。(☆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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