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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木之言》(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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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木之言》(二,11)

等待了差不多20分钟楚行才匆匆回来,咔哒一声门被带上,肃然的神色随即褪了下来,“怎么想着忽然回来了?”

楚言笑眯眯的看着他:“回来看看你。”

楚行扯扯嘴角哼笑一声把手里文件夹砸在楚言身上,“那我还真是谢谢你这个大忙人了。”

楚言抱着东西:“太客气了,怪生分的。”

“好笑吗?”楚行瞬时僵下肌肉,“一点儿也不好笑。还有一个小时开董事会,这一个小时你得把你回来的目的跟我说清楚,我不相信你没理由就这么急着赶回来。”

楚言点点头把文件夹在桌上放好已是严肃的神色。

“前两天那百分之八,你为什么不收?”

楚行抱着肩膀看着楚言眼睛摇摇头:“我总感觉事情不对。”

“哪不对?”因为有所预料所以他面上只是挂了简单的疑惑。

楚行压低了声音不解问道:“霍伯东为什么把手里的股没有原因的都转了。”

因为自己的刻意隐瞒,楚言平白在这话里听出几分另有所指的意味,即便楚行并没有要楚言一定回答这。

“怎么可能没有原因,只是我们不知道吧,不过既然都被我们收回来就是我们的了,出处没那么重要,这东西有法律效力,做不了假。”

“我想了想这百分之八还是先不收。”

“不收?霍的股份本来就不多,有一部分还被对手抢了去,这百分之八是我们得还是他们得可能会决定生死。”

“我打算这次争取一下其他股东。”

“你有多少把握?”

楚行笑了一声:“没有把握。”

楚言抬头看着吊打呼出一口气,“好吧。我相信我内心的直觉,他说我们这次不会输。”

楚言的肩膀被哥哥有力的拍了两下:“开弓没有回头箭。”

“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干脆的放弃霍伯东的那小部分,明明大块头的我们都收了。你是⋯⋯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楚行面不改色的干脆回答,“只是这八个点来的时间太巧了,我没办法证明它有问题,但同时我也不能证明他没有问题,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个道理,我可不想这点儿股份在我手里有一天翻出什么花掀起什么浪来,连操心我都不想操。”

楚言一面为接下来董事会要打的硬仗绷紧头皮,又同时因为自己和霍伯东的交易没有被看穿松了松气,他这么急回来也的的确确有怕被楚行抓包的成分。

想想,楚行的牌风一向很稳,偏锋路极少亲自去走,这么做决定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承认。”楚行忽然正色道:“我不要这百分之八,跟我不喜欢他这个人的路数有点儿关系,没有利益的事他从来不做,这怎么看都是赔本买卖,要是换成别人这么糟蹋钱,我可能就会欣然收下也说不定。一想到这不知道什么味的糖是他做的,我就不想完全吞下去。”

“没事的,我觉得这次不会有太多牵扯。”

“你好像从头至尾都很肯定这里面没问题。”

楚言没料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得到哥哥极其快速敏感的反应,一瞬间因为心虚没守住方寸,辩解的话全都说不出口,只能略显尴尬的应了声不是。

忽然楚行叹了一口气:“你就是心太软了。”

“总比你凡事先往坏处想要好。”

“还跟我犟这个,吃了多少亏自己都不知道。”

“我没觉得我是吃⋯⋯”

“犟嘴?”

“哥⋯⋯”

楚行指着桌面上的刚刚放下的文件,“你先把这些东西再过一遍,别一会儿问到什么你不知道的。”

“我来的时候已经看好了,出不了错的。”

“我让你看里面我刚签的那一份。”

楚言不情愿的眨眨眼转过身:“哦⋯⋯”

楚行看着垂着头的他手指翻开纸张不由得心生出一阵快感,每每看到楚言无力反驳的模样他都忍不住想“欺负”楚言,从小他就喜欢用哥哥的权威压他,没长大的楚言会委屈,像只小绵羊站在原地无辜的看着哥哥,但是现在他已经不会委屈了。

       所以就在楚行掩嘴偷笑的时候听到相机咔哒的快门声。

      “呲——删了。”楚行瞪眼盯着楚言。

      “留着,给心理医生看看,分析一下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删了删了,快。”

     “不删。”

     “你删不删?”

     “你要威胁我。”

     “我就问你删不删。”

     楚言快走几步夺到门前拧动把手还不犹豫的把办公室的门拉开,速度很快,带了一阵风进来。

     路过的职工不禁停下脚步试探的向里看,看到楚言时忍不住张开双唇做惊讶状,楚言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回身走到椅子旁坐下,走过哥哥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告诉楚行。

      “少来压我。”

      忽然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相必是觉得闹也闹够该干些正事,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楚言迅速翻看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英文,想询问什么才想起来门开着,又匆匆走过去把门关上,楚行觉得他好笑,但是还是忍住了,先开会吧,其他的等正事解决了再说。

     即便楚言回到总部的消息传播速度很快但当他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还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波动,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装作出乎意料。

      有人看不惯楚言总是不出面却依旧座着高位,面上挂着笑心里却恨的紧。

      “如果有人觉得我的这和位置可以换成另外一个人我没有意见,拿业绩说话,只要你们能保证他能坐稳,只要你们觉得他能扛住柏诗,只要你们觉得股东会答应!”

      多年以前的这一道潇洒凌厉的背影让众人哑口无言,看似柔和的面庞忽然间散发的强大气场着实令人吓了一跳,从此以后这些人只是私下里生背气罢了,没人放到台面上说。

      这天晚上楚言没有回自家宅子,他跟楚行说好要先在酒店睡一晚,楚行答应了。

      楚言闭眼躺在床上耳边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嗯⋯⋯现在回住处了。还好,飞机上睡得时间长没那么困⋯⋯能听出来?不累,没事儿⋯⋯”

    床铺很软,灯光也很软, 楚言听到木禹峰的声音感觉格外舒服,他不自觉的的在床上蜷缩了身体听木禹峰讲话,木禹峰的声音十分温柔,就好像是莱茵河缓缓流淌的春水将楚言包裹。

     楚言听他讲,偶尔给予回应,被窝里的温暖袭上面庞,他原本不喜欢打一个很长时间的电话,但因为今晚心情的些许低落又让他很想听别人说话的声音。

      木禹峰把有趣的是讲完,两人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楚言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在做一个决定,他很想告诉木禹峰自己的另一份工作,但他不知道这会对木禹峰造成多大的困扰,况且⋯⋯木禹峰又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骄傲曾经决心到在走上高峰之前不接触楚言⋯⋯

       自己经常出国,两个人可能时常会长期分开,如果等到有一天木禹峰主动问起再回答似乎也不太好,所以即便自己是个不爱和人解释的人,但他还是决定告诉木禹峰自己的事情。

       “小峰⋯⋯”

       “嗯。”木禹峰听着他的呼吸仿佛已经猜到楚言有话要同他讲。

       “其实我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好玩儿。”

       “我知道。”

       “我其实,是有很多自己的事情在做。”

       “嗯。”

      “公司在瑞士。”

      木禹峰轻轻笑了一声:“猜到了。”

      “还猜到什么?”

      “没有多余的了,再就是大家都猜的,手表生意。”

       “对⋯⋯”楚言在木禹峰的笑声中把话说完,“Chief Financial Officer.柏诗丽达。”

       楚言听着木禹峰的呼吸声换了个姿势。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惊讶过后木禹峰严肃的说。

       “嗯。”

       “我当初接代言和你有没有关系。”

        “当然没有,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这一次什么?”

        “这一次代言。”

        “代言?你是说哪个?香水?”

        “柏诗。你明天估计就知道了。”

        “柏诗!”楚言惊喜的掀开被子坐直身子靠在床头,“你是说这一季的代言他们有找你谈?太好了!这样的情况下柏诗这么做实在是太好了!”

      木禹峰听着电话里楚言原本疲惫的声音忽然兴奋,他看着粼粼波光的水面,觉得那就是楚言眼里的江河,不由得,湖面上映出自己一张展开笑容的脸。

      “哪里好?”

     “哪里都很好啊!你不知道地区代言人的筛选有多严格!况且除了极个别几个可以合同续签的,从来没有人能像你这样隔着季度拿到合同,如果我们真的能拿下这一次,这可比哪个业内大佬认可你有说服力多了。而且……而且柏诗从来不用有那方面争议的艺人,新款系列的名字叫After haze这么做就相当于替你正名啊!”

     木禹峰笑着点点头,仿佛楚言能看到他无声的回应,楚言或许的确能“看到”。

     “好惊喜,这实在是个惊喜,哎,我现在都清醒了。”

     “你在换衣服?要去哪?”

      “去吃点儿东西,忽然觉得饿了。”

      “你那边很晚了吧,打个电话叫人送不是更方便?”

      “不行,我要下去走走,我现在待在屋里也坐不住。”

      木禹峰把玩着河边的石子,无意识地抛在天上再接住,一次一次。“你不是累了吗,早点儿休息。”

      听筒里传来楚言锁房门并轻声地低语,“累倒是不累。”

     “事情解决了吗?”

     “没有,有点儿麻烦,没有想象的顺利,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心情好的很,那些事情也肯定能解决的。”

     楚言听着木禹峰呼吸间的笑声进了电梯,他握着手机低头注视地面反光中映出的自己,忽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电梯已经下降了三层,他能听到电梯里自己的呼吸声和木禹峰的呼吸纠缠交融在一起,封闭的空间一时间令他感到促狭,木禹峰不说挂,楚言又因为刚才短暂的空档令他找不到不尴尬的结束语说再见。他不喜欢煲电话粥也没跟人打过长时间的电话,此刻着漫无目的不知何时结束的深沉他越发想溜走, 也许是自己一个人习惯了,贴在他耳边的呼吸竟让他产生了一种没有来由的不安。

      “小峰⋯⋯我马上就到餐厅了。”

      “嗯。我觉得我很幸运,是这样吗?”

       楚言想了想开始说:“当然,有好的角色,好的广告,好的平台,好的机会,还有忽然跳出来的“贵人”。”

      “遇见你之后,我都变得很幸运。”

      这样的气氛下,突如其来的暧昧话让楚言烧了耳朵,急急掩饰笑道:“遇见我?遇见我之前你就有提名了。”

      “真的。”木禹峰煞有其事道。

      “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我到了,你快看看台词吧。”

       “好。”木禹峰不再多说什么腻人话,最后简简单单一句,“我挂了。”

       这算是谈恋爱吗?楚言这样问自己。谈恋爱的步伐是这样吗?其他恋人也是这样打电话的吗?也是这样有意无意说着情话吗?

      楚言虽然心里很甜但他在思考这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每天都有这样的电话⋯⋯他想⋯⋯他还是不要的好⋯⋯他会觉得不自在,好像被一个隐形的结界困住⋯⋯这样想着就让他对木禹峰生出一种愧疚感。这些事情他就是拎得很清啊,拎不清他就不是今天的楚言了。

        “遇见你之后,我都变得很幸运。”

       楚言嘴上不会说出来,但心里默默回应着:“我也很幸运。”

       木禹峰伸手捞了一把小河中的泉水拍在脑门上,还是收起上扬的嘴角。

       “剧本剧本剧本……”他在心中念。

       拍那场戏的时候他是全身心投入角色的,那属于一个演员的专业素养,而成就那一场戏的是其他无法言表的心情。

       屠苏坐在树林里看着好友们说说笑笑追逐奔跑,他从没这样感受过快乐。年少时性格孤僻的他坐在角落里,他可以静静的坐在树下聆听那些人的心事趣事,没有人训斥他,没有人嘲笑他,甚至他们会停下里问问屠苏的意思,屠苏说话的时候风很轻,他语速缓慢声音不大,所有人都认真地听,仔细地想,他们不说艰难的过去,不说看不见的未来,他们只停在这一秒。树叶摇曳着他的影子,河流冲刷着他的路途,鸟儿在枝丫上停留,所有人都笑了,屠苏看看一个,看看另一个,他也笑了,带着怯意的嘴角试探的勾起,最后变成一个无可比拟的真诚笑意。那笑意来自角色,来自故事,来自他最深沉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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